“你看看，”李春風嘴角一挑，笑道：“我一說她，你就心疼了是怎麽地？可見真是師生情深啊。”

袁簡急忙辯白道：“餵，李春風，好像一直對趙柔芙有意思的人是你呀，現在怎麽反過來了似的。難道你希望你的夢中情人去送死嗎？”

“趙柔芙是趙柔芙，這個假柔福帝姬是個冒牌貨。再說了，她現在一個三十多歲的小阿姨，哪裏能跟趙柔芙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比呀？”李春風臉一紅，用話頂了回去。

袁簡哈哈笑了起來：“鬧了半天，你是嫌人家年紀大了呀，怪不得總往我身上推。明白了，明白了。”

李春風切了一聲，臉更紅了，扔過來一大堆話：“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別亂編排。我是覺得你在這兒白費勁，你等著看吧，一會兒肯定是怎麽進去怎麽出來，你就又會發出你的名言感慨：歷史是不可更改的。”

這時，角門處閃出剛才進去的那個兵丁，他滿臉堆笑道：“二位請進，長公主有請！”

袁簡沖李春風一挑眉毛，頭一仰，徑直走進了角門。李春風吃吃一笑，也跟了進去。

早有一個仆從打扮的人候在角門裏面，領著他們穿過幾道長廊，越過一處人造湖的石橋，來到了一處花園。園中假山林立，鳥語花香，氣派的很。

只見四五個侍女模樣的人，正環繞著一個雍容華貴的貴婦人，打扇搖風，遞水送果，好不忙活。

那貴婦人擡起頭來，看他們走到跟前後，搖了搖手，示意侍女們停下。那些女子識趣的停下手上的活計，連同那個帶他們進來的仆從，紛紛退避到假山下，也不走動，只是遠遠的站著。

李春風和袁簡擡眼一看，哎呦，正是中年版的趙柔芙沒錯。只見這個趙柔芙豐腴一些，讓李春風不禁想起了五國城躺在徐還馬車中的那個形容憔悴不堪的柔福帝姬。

那貴婦人掃了他們一眼，見一個正失神的盯著她看，另一個卻在大膽的上下打量著她看。她微微一笑，開口說道：“聽說汴京來了故人，我當是誰，不想我並不認得。而且你們這一身又臟又舊的，看來還真是風塵仆仆啊。只是我又該向你們從何問起呢？”

李春風沒想到她竟是這番開場白。看她那副趾高氣揚，目空一切的傲慢氣勢，氣就不打一出來。但他壓住火氣，笑道：“張喜兒讓我兄弟二人前來問候長公主殿下。”

“哦？”貴婦人眉毛一挑，故作誇張的小聲笑道：“難道死人也會說話嗎？”

“什麽？她死了？”李春風吃了一驚，看了一眼袁簡，急急問道：“那麽，她是死在你二次入宮前還是之後？”

貴婦人並不著急回答，拿起手中絹帕擦拭了一下嘴角，顧左右而言他道：“你們見了本公主都不用下跪嗎？”

李春風剛想回嗆回去，卻聽袁簡冷笑一聲道：“我倆一路從金國逃了回來，走路走的腳都大了，怕是跪不下。”

李春風聽完一陣的幸災樂禍，知道這是諷刺假公主大腳的那個梗。沒想到，那貴婦人還是一副神情自若的樣子，說道：“說的倒也在理。我自金國逃回時吃盡了苦頭，沒有馬匹代步，只得用腳走著回來，所以腳自然要大些。”

沒想到他們這一波攻擊，被假公主一招化骨綿掌一般化解的幹幹凈凈，煙消雲散了。

李春風心裏一陣發急，正在搜腸刮肚找材料，卻聽那邊袁簡又開口道：“汴京乾明寺的眾尼說起公主，也甚是想念啊，尤其兩位叫靜善和法靜的師傅，格外想念的厲害。”

李春風又是一陣竊喜，知道這是在點明假公主是尼姑的一個梗。他洋洋得意的盯著假公主，看她有什麽反應。

又沒想到，那假公主用絹帕捂住嘴巴，輕笑了起來：“原來你們連法號都沒搞清楚，還說出靜善和法靜兩個來。”邊說還邊伸出兩根手指頭，比給他倆看。

“既然長公主說我們搞不清楚，”袁簡臉一沈，不急不緩的說道：“那就由長公主自己來說吧。當年張喜兒把宮中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說給的是靜善聽的，還是法靜聽的呢？”

“一個死人能說給誰聽？”假公主打起了太極，她瞟了一眼袁簡道：“我原是聽母妃身邊的宮人張喜兒的名字才見了你們。但那張喜兒已故去多年，只怕你們是冒她的名，前來誆我的吧？”

“沒有張喜兒，又哪來的公主你呀？”袁簡步步緊逼。

“本公主天生貴胄，金枝玉葉，先帝的第十七女，母妃王貴妃的長女。這關張喜兒什麽事？哪裏有張喜兒說話的份兒。”假公主的聲調明顯提高了一截。

“是過河拆橋，還是卸磨殺驢，想來只有長公主心裏最明白吧？”袁簡又回嗆道。

“我堂堂福國長公主，不屑於做這等下三濫的破事。”假公主明顯已氣急，臉漲得通紅。

“不做也已經做了，十幾年的富貴，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不費些心機，還真是不容易得到呢。”袁簡寸步不讓。

“人的命天註定，並非人力所能左右也。”假公主也確實不是個善茬兒，依舊嘴硬道：“誰的富貴誰享受，我命由我不由天，有人無福享受也是枉然。”

“哎呀！”袁簡故作吃驚狀，還是針鋒相對道：“長公主已說的這般直白露骨，想來也是受之有愧了吧？”

“陛下欽點，宮中老人和命婦親自驗看詢問，無一漏洞破綻。怎麽就輪到你們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在這裏指手畫腳，是不是活的不耐煩啦？”假公主終於惱羞成怒了。

李春風站在一旁，看他們兩個智鬥，針尖對麥芒般。他的腦袋就誰說話看誰，擺動了好幾個回合後，聽到假公主這一句，頓時火起，大聲道：“確實有一個顏子，活得不耐煩了，馬上要有滅頂之災了。”

假公主聽了這話臉色大變，馬上往假山那邊看去。見那幫侍女侍從都低著頭，沒什麽反應，才舒了口氣，低沈著聲音，慍怒道：“你們受誰人指使，在此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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